() “皇上,怎么了?”
看到祝烽的神情不对,南烟一只手放到桌下他的膝盖上,轻轻问道。
可祝烽没有回答她。
他的两眼定定的看着那张信纸,只一瞬间的功夫,眼睛已经充血通红,而且,离得这么近,南烟能清楚的感觉到他的呼吸变得急促,好像喘不过气来一样。
南烟的眉头拧了起来。
虽然已经养了几个月,但毕竟之前伤及心脉,直到现在,每天请了平安脉之后的汪白芷都还是会提醒皇上不要生气,叮嘱贵妃他们注意皇上的心情,最忌大喜大悲。
可现在看着祝烽的样子,明显是有些不对的。
“皇上……?”
南烟又叫了他一声,但祝烽仍然没有任何反应。
这一下,大堂上的其他人也都发现了这边的异状,纷纷看过来,原本说着道贺之辞的人都闭上了嘴,安静下来。
整个大堂上的气氛随之一沉。
太子祝成轩也小心翼翼的走上前来,轻声问道:“父皇,出,出什么事了吗?”
“……”
不知沉默了多久,祝烽才抬起头来。
他的眼睛,充血通红,往前看了一眼却又不知道他是在看谁,只是,所有人对上他的目光,都吓得屏住呼吸,噤若寒蝉。
祝成轩更是大气不敢喘一口。
南烟坐在他的身边,更是能清楚的听到祝烽在咬牙,咬得咯咯作响,像是在用尽力支撑着什么,又压抑着什么,拿着信的那只手不断痉挛颤抖,将信纸都揉成了一团。
半晌,他说道:“你们继续……”
“皇上?”
“朕,有点事,先去休息一下。”
说着,扶着椅子扶手站起身来,旁边的小顺子立刻要扶他,可还没来得及伸手,南烟已经一把扶住了他。
这一扶之下,才感觉到,祝烽的手——不,不只是手,而是他的身都在发抖。
肯定出了什么大事,刚刚的信上,肯定写了什么。
她也不能多问,这个时候,只能用尽力的支撑住祝烽高大的,却仿佛摇摇欲坠的身体,众人不敢说话,自然也不敢跟上来,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贵妃娘娘扶着皇帝从主座上走下来,往偏门走去。
祝成轩想了想,立刻回头说道:“酒有些沉了,皇上先去休息。诸位,我们继续。”
说完,又举起了酒杯。
大家虽然还在担心,不知道到底发生了什么,但太子在这里都这么说了,自然也不好多问,只能敷衍着笑着,将宴席上的气氛继续下去。
而另一边,南烟扶着祝烽从侧门往后面走去。
可是,刚一走出去大门,就感觉祝烽的脚步一个趔趄,整个人往前扑倒下去。
“皇上!”
南烟低呼一声,几乎是用双手抱住他的腰撑住他,幸好一边的若水和小顺子眼疾手快,也急忙冲上来护住祝烽,只见他的脸色一瞬间惨白,虽然极力的咬着牙,可终于像是憋不住,哇的一声,喷出一口鲜血。
“皇上!”
南烟惊呆了。
若是发生了什么大事,什么不可挽回的事,祝烽可能会生气,甚至勃然大怒,但其实,他总是能很好的控制自己的情绪,最近这些时候,他连生气的时间都少了。
可是,他怎么会吐血?!
到底发生了什么事,会让他吐血!
只见祝烽整个人都有些支撑不住的,靠几个人抱住他,一只手按在胸口,疼得满头大汗,几乎都有些神志不清了,南烟吓坏了,急忙转头要喊人,但祝烽一抬手,就抓住了她的手腕。
“别……”
南烟回过头来,看着他苍白如纸的脸庞,鲜血残留在嘴角,看起来刺眼又可怕。
祝烽一边喘息着,一边轻声道:“不要……不要叫人……”
他这样,是不想让人看到他这个样子?
南烟只能按捺住心里的不安和恐慌,颤抖着用手指去擦拭他嘴角的血迹,声音也在发抖:“皇上,到底发生什么事了?你告诉妾啊!皇上!”
祝烽咬着牙,用力的捏着手里的那封信。
虽然已经快要支撑不住,但他还是踉踉跄跄的往前走,众人扶着他走到廊下的长椅上坐下,南烟伸手用力的抹着他的胸口给他顺气。
却见祝烽通红的眼睛里,仿佛有泪光扇动。
他慢慢的闭上了眼睛。
南烟想了想,对着身后的人使了个眼色,若水和小顺子立刻退到一边,南烟轻声说道:“皇上,皇上不要让妾担心,到底发生了什么?”
“……”
祝烽沉默了很久,才睁开眼看向她。
咬着牙,吐出了两个字——
“叶诤……”
“叶诤?他怎么了?”
这个世上,还能让祝烽如此失态的,大概就只有叶诤了。
可是,到底怎么了?
“叶诤,”
祝烽咬着牙,慢慢道:“死了……”
“什么!?”
南烟只觉得脑子里嗡了一声,好像有一记惊雷在头顶炸响,一时间整个人都懵了。
眼看着连她都快要站不稳了,若水只能冲上来扶住她,轻声说道:“娘娘,娘娘你怎么了?”
“……”
南烟说不出话来。
她睁大眼睛看着祝烽,还是不敢相信这句话,而祝烽此刻只感到心痛如绞,原本经过修养已经痊愈了的伤,好像又被人拿刀生生剖开,血淋淋的将他的心都挖了出来。
痛,痛得无法呼吸。
下一刻,南烟一边拿过他手上那张已经被捏得皱皱巴巴的信笺,也顾不上其他,展开一看,就看到许世风的字迹清清楚楚的写着——
“南方民乱,实系星罗湖势力背后操纵,只安抚民心,镇压民乱,不能釜底抽薪,于是,微臣与叶诤谋划探查,却不料其人知悉探查计划……”
看到这里,南烟的心狠狠的沉了一下。
也顾不上看其他,又急忙往后看去,就看到一行刺目的字,生生的烙进了她的眼力。
“叶诤就此殒命。本应立刻上报,忽闻皇上遇刺,伤重昏迷,只恐此消息加重皇上的病情,因此微臣斗胆,暂时隐瞒。得知皇上龙体稍愈,方敢奏清实情。臣罪当诛……”()